一般吧。
真白羽球似乎打得不错,不管我如何强力杀球,她好几次都能打回来。
别墅因为在山上,相对较凉爽。
我说啊,染井同学,你要成为成功的家喔。
不可能吧。
然后请我当秘书嘛,我会每天帮你倒茶。
家这份工作就算做得成,也没那么多钱可以请人。
甚至有很多人边做正职工作,边兼差写。
不要这么小家子气。梦想要远大,就靠版税生活吧。
又不是为了钱才写。
那染井同学是为了什么写?
羽毛缓缓飘在空中,结果在我身边落下。在那之前的瞬间,我认真思考著。
为了自己以外的某人。
这句话轻易地说出口。
在脑海中的时候最美。
变成文字后,篇幅愈长愈让人烦躁。为什么想的东西跟写出来的东西如此不同呢?对自己才能的不足感到厌恶,所以想立刻放著不管。
即使如此,还是继续写的原因是什么?也许是想把自己心中的某个东西传达给自己以外的某个人吧。
为了真白。
啪,我打下羽球。羽球直直往前飞去。真白很快地回击。我再次回拍。
为了吉野。
真白用左手抓住向自己飞来的羽球。
写吧。
……嗯。
打完羽球,我们在附近散步。两人走在岚山的山中,四周空无一人,静悄悄的,不久后天色渐暗,只看到彼此的身影。
里经常出现进入森林的情景耶。
真白像是忽然想到什么似地说。
那是潜意识的象徵。
潜意识?
也就是说,平常我们脑海里浮现的意识以外,有某些不明物体被封印在名为潜意识的地方。
两人呼吸著山中空气,平静地踏著地面往前走。
潜意识里藏著什么?
平常被压抑的东西。
比如说?
明明是真正无可取代的重要对象,却希望他失败、死掉的想法。
其他的呢?
有这种想法的自己应该去死一死的心情。
还有吗?
之类的?
没有人认为这种情感不必要吗?
停顿了一会儿,我回答:
但包括这些恶意才是人心。如果不能好好面对这些不明所以的混沌情感,总有一天内心会失去平衡。
如果迷路了怎么办?
真白突然没来由地问我,语气十分不安。
那就只能在森林里生活啰。
我想像著,这样应该也不错。以前在电视上看过,嬉皮风的外国人把货柜屋搬到森林里生活。
但是没有厕所也没有浴室喔。
啊,那真的不行。
真白立刻放弃。
话说真白看起来就不适合这种大自然的有机生活。
别说这种失礼的话。
接著,我们继续无言地走在森林中,耳边传来虫鸣。
终于,两人都累了,但也没有可以坐著休息的长椅,我们只能继续往前。
你觉得我的潜意识在想什么?
在昏暗的夜空、土壤的气味、树木的摇曳声环绕下,我陷入思考,却完全没有头绪。相反地,我试著翻找自己的内心,结果想到一件事。
我可能曾经杀过人。
我这样说。
真白一句话也没说,往前几步走在我前方。
那一晚,彷佛自己与真白的潜意识交叠著走在一起。
散步完回家,两人吃著在超商买的食物无所事事地度过。房间没有开灯,日光灯对我们那时的氛围而言,感觉过度干扰。
不能只吃零食活下去吗?
真白那天的晚餐是布丁、冰淇淋、饼乾和巧克力,但不知怎地,看起来不像她平常也这样吃,反倒像是某种反抗举动。真白十分开心地吃著那些垃圾食物,彷佛在享用非常珍贵的大餐。
不如当点心师傅?
就这样吧。
全部吃完的真白打了个呵欠,上半身靠在桌子上。
我最近都睡不著。
我也是。
感觉两个人在一起,应该比一个人更容易睡著。
可是为什么呢?旁边要是有人,翻身会发出声音,更别说有个拥有独立人格的人睡在旁边,那股存在感反而令人更难入睡。
大概是因为人类生来就无法忍受什么都没有的状态吧。
真白的意思我不是不能理解。
小时候比现在更害怕一个人睡觉啊。
为什么?
我不加思索地下意识问道,真白想了一会儿才回答:
会不会是因为睡觉宛如接近死亡?你看,睡觉的时候什么都感觉不到,好像进入假死状态。
换句话说,我们每天都稍微死了一下啊。
接著,我们在卧室铺好棉被,两人一起趴在棉被上,打开吉野的笔电看她写的。
如果没有吉野同学的,我不会活到现在。
我偷看真白的侧脸。和在教室里的模样截然不同,现在充满生气,气色非常好。
吉野同学一开始为什么会想写呢?
我问过她。
虽然犹豫该不该说,但对方是真白,说了似乎也没关系。
有时候不是会觉得自己和其他人简直太过不同吗?
嗯,我好像懂。
自己的心情无法与任何人共享,但这种心情大家都曾经有过。
吉野好像无法忍受。
我偶尔也无法忍受。
但是,即使写的是自己的事,不时却有种写的是别人事情的感觉。这可能是理由吧。
就这样?
还有,大概是认为人生没有意义。
我张开手掌伸向天花板,然后彷佛要抓住什么似地握住拳头,但什么感触都没有。
默默接受无谓的人生继续活著,实在太漫长了。
毫无虚假地活著的人生毫无意义、杀气太重,某些谎言是必要的。
没有天堂吗?
没有,也没有地狱和炼狱。
不管是谁都只是回到虚无的状态吗?
我也是,你也是。
吉野同学也变成无了吗?
只有作品留下。
但有一天会消失。这样一想,写这件事果然还是很虚无缥缈。
夜晚,关掉电灯的房内只有吉野的在笔电中发出光芒,彷佛吉野正在注视著我们。
你睡不著的时候会做什么?
以前会看看、写写。
现在呢?
……回想吉野的事。
我也一样。
差不多该睡了。
我把棉被盖到脸,闭上眼睛。
过一会儿,身旁传来动静。
牵手吧。
踌躇了几秒钟,我还是把手伸向她。
那不是手。
抱歉,看不见。
这才是手。
冰冷的手抓住我的。
祇园祭的时候。
嗯。
我很想牵,但是不敢。
我回握她冰冷的手。
真不想睡。
两人就这样一直牵著手。
过不久,听到她发出哽咽声。
我张开眼睛看她。
她坐起上半身看著我。
我觉得……
我不知道如何是好。
好痛苦。
真白发红的双眼直直看著我。
心里好像一直在淌血似地刺痛。
我依然牵著她的手,起身慢慢靠近她,然后认真地注视她。
真白。
话说出口,却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什么。
重要时刻却说不出口。好像每次都这样。和吉野在一起的时候也是。不用说的事情说得那么顺口,重要的话却讲不出来。
试著抱抱我。
真白在我耳边低语。
这样也许会平静一些。
我照著她的话做。把手臂张开环抱她的背。彼此默默不语。
完全没有平静下来啊。
我好像听到真白的心跳声。声音渐渐加速。
没关系。
我寻找著话语,试图找到正确答案,试图选择恰当的字眼,但根本办不到。
因为我也一样痛苦。
所以,我决定表白自己的心情。
……染井同学,你在哭吗?
怎么可能。
真的吗?其实我自己也不清楚。
说说看你喜欢我。
我什么也回答不出来。
如果我们现在接吻,会有什么变化吗?
内心除了矛盾还是矛盾。
这样做,到头来还不是虚假的。我也有这样的想法。
不知道也没关系。
我们稍微分开,真白的脸庞近在眼前。
闭上双眼。
我们的嘴唇交叠。
一大早,我张开双眼,真白的睡脸就在旁边。
我穿上衣服,准备回家,并把吉野的笔电放进自己的背包里。这样说虽然非常过分,但我想要孤单一人。
我先回去了,会再联络。
但是,暂时不要联络我。
我留下字条,离开别墅。
想要一个人独处。
回到家,打开不知何时换好的新冷气,拉上窗帘。
接下来,启动吉野的笔电。
关掉电灯,我在不知是白天或黑夜的黑暗房间思考。
不这样做就不是我了。
这就是我的人生。
深呼吸,吐气。
有些恐惧的我祈求著。
希望我所相信的自己的才能没有消失。
拜托了。
希望我活著的意义还存在。
我再次打开反覆读过无数次的吉野未完成的,重新阅读。
那是我不认识的吉野。
我读著吉野的。
她与我相处的日子、与真白相处的日子交互描写。
那时,和我在一起的时候,原来吉野曾经这样想啊。
当然,和我记忆中的细节也有些微差距。无论再怎么参照现实,写作的本质就是说谎,无法将现实原封不动地照抄。因为过去和现实不是由言语构成的,转换成文字的剎那,不管有多写实,都会成为谎言。所以,说实话,要将现实原原本本地写成文章是不可能的事。
吉野的细分成几个版本。
事实上每个版本的内容变化不大。
第一版的最后,吉野留下了简短的评论。
这样下去不行。
第二版、第三版,不断被修改。
在最初阶段,的文字有些人工、抽象,也没有人情味,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带有不可思议的温暖情感。
吉野的新境界。
那是一本不成熟的。
的技巧被削减,变得愈来愈简单、朴实,现实被一点一点地描绘。
一开始,我以为吉野败给了现实。
但我慢慢发现,不是这样的。
我知道了吉野希望达到的目标是什么。
如果举例说明,那应该是纯粹的虚数与现实的实数混合的复数世界吧。
我不懂何谓爱人。
因此,常常带给人伤害。
家人也好、朋友也好,大家和我相处的时候,总是露出悲伤的神情。
吉野的人生并非曾经遭遇什么不幸。如果是因为这样才无法爱人,那她一定早就得到救赎。
然而,她不一样。
没有理由,只是自然而然地无法爱人,所以她无法用自己的声音讲述爱的话语。
取而代之的是,利用其他言语、借用其他文字书写何谓爱。
吉野想要描写的事物,我似乎懂了。
吉野的在某个地方突然中断。这也是当然,因为这是她未完成的。无论重写几次,她还是犹豫著该如何下结论。
我继续读吉野的。
关于吉野的心情、她内心的想法,我现在似乎最能理解。
相较于她至今写过的其他,以及现实中与她的相处,阅读这本的时候,我更能理解她百倍、千倍。
我认为她并非向现实屈服。
她投注在那本的爱,不是异性之间的爱,也不是家人之间的爱,而是另一种爱。
那是对于虚构的爱。
透过这份爱,透过谎言,她用特技表演的方式试图爱人。
爱的不是人而是的她,也许是用这份爱,透过面对一切。只要穷究真谛,绝对可以爱上那么憎恨的人与现实。憎恨现实与人情味、把自己逼到孤独中写作的她,一定已经碰触到那份真实了吧。
我不分昼夜窝在家里读吉野的,对时间和日期的观念渐渐消失,甚至连自己是活在自己的人生中还是吉野的中都快要分不清楚。我发疯似地反覆阅读吉野的无数次。
感觉像是吉野融入了我的体内。
读了无数次后,不可思议的感觉在我心中扩散。
我想知道的后续。
我想把中途结束的吉野好好地读到最后。
像这样被放弃的未完成,实在太可怜了。
回过神来,我的手指已开始动作。
如果吉野活著,会如何写下去?
如果吉野活著,会写出什么样的?
如果你还活著。
如果,吉野那天、那时候没有死。
如果存在那样的世界。
如果吉野活在与这个世界不同的另一个世界。
我想写吉野活著的世界。
那也许是我出生以来第一次打从心底想写。
现在只想写。
其他无聊的事都无关紧要。
比如说,自己有没有才能、能不能成为职业家。
我打从心底觉得,那些事情一点都不重要。
只有一点,我不想让吉野的在这里结束。
我开始想像吉野的后续。
吉野的高中生活会继续吧。她会让真白和我见面,三个人一起出去玩。即使如此,也许吉野不会了解我们的心情。
但至少在里,我希望拯救吉野。
让自己与她同步。
让自己成为她。
水乳交融。
她的心情我能切身体会。
透过写,我彷佛陷入在和吉野对话的奇妙体验。
夜晚,无法入眠的夜晚,吉野活著的时候,我们偶尔不是传邮件,而是讲电话。总是从睡了吗?还没。这样的邮件开始。虽然聊得再多还是不明白我们睡不著的理由,但无关痛痒的对话仍是持续下去。
自己是什么样的人之类的话题,愈是谈论,心便离得愈远,但我们还是继续说。
换上睡衣,关灯躺在床上,闭上眼,我开始说话。问了才知道,吉野大多也用相同的姿势讲电话。
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,想像可以无限奔驰。
想像一下。
吉野像在施展催眠术似地跟我说。
我们现在在海边聊天。
比如说,晚上我们坐在空荡荡的沙滩,沐浴在月光下,两人亲密对话。
染井同学。
终于见面了。
一眼望去只有夜空和大海,除了我们没有其他人。只有浪涛声。那晚的波浪像用刀削似地将脚边的砂砾带走。彷佛末班车的终点站,寂寥的大海空无一人。
你先死真是太狡猾了。
对不起。
如果能再见吉野一面,我会说什么呢?虽然想了很久,但仍提不起劲把自己内心乱糟糟的思绪告诉她。
现在还喜欢吗?
不知道。
从开始写至今到底过了多久,我完全不记得了。
仔细想想,我没有其他喜欢的东西。
嗯。
放弃一切、成为正经的大人什么的,结果还是做不到。
会不会有一天我也写不出,变得和吉野一样?
没问题的。
吉野伸出手握住我的手。
我会在你身边。
吉野不在,但现在还是能读吉野的。她一定是这个意思吧。
只要写,就能像这样见到你。
这样的光景在现实中不存在。
现实中无法见到死去的人。
只有在中可以见到吉野。
我想两个人永远在一起。
听到我的话,吉野没有回答。
以前,我们曾聊过理想的死亡方式。吉野说不想要任何人守在自己身边,想一个人死。所以,不管是我或其他人都好,她一定不想和任何人永远在一起。
我喜欢。自己无法经历的好几种可能的人生令人无比爱怜。
我好像可以理解。人类只要被现实限制,就只能过著眼前的人生。如果是太空人、如果是外星人,如果不是这样的人生这些可能性都能在里被赋予生命。
如果转世投胎……
不想投胎成人这句话我说不出口。
虽然不知道是谁先有了轮回转世这样的想法,但如果真有其事,光是想想也能获得救赎。死后的世界也是同样的概念。除了眼前的现实之外,如果还有一个美丽的世界,就像我和吉野现在所在的此处。
我是不是能成为一个平凡的女生呢?
吉野牵著我的手,眼神悲伤地说道。
你不用成为平凡的女生也没关系。
我不禁脱口而出。不要说这种话啊,不需要觉得自己是奇怪的人。
成为平凡的女生也可以啊。
吉野把石头丢向大海。与颁奖典礼那天不同,这次石头确实跳了无数次,直到天边都没有落下,最后像被水平线吞噬般消失。
那我们是否也会更不同呢?
嗯。
想像一下嘛。
已经想过很多次了啊。
两人站起来,往沙滩的反方向走,眼前景色彷佛走马灯似地流泻,背景不知不觉变成我们共同的记忆画面。
第一站是初次见面的那一天,光粒子闪耀著,那间文艺社的社团教室。
你对我的第一印象是什么?
奇怪的家伙。
我轻轻敲了敲吉野的头。
得知吉野获奖的那天晚上。路灯的光让吉野的脸变得苍白的夜晚。
那时,不能真心替你高兴,对不起。
没关系,我明白。
可是,现在我很开心你成为家。
颁奖典礼上,大量的闪光灯此起彼落,照亮吉野觉得无趣的神情。
我看起来好没用喔。
但是很漂亮喔。
听我这么说,她看起来有些害羞。
谢谢。
lelessleer。吉野中的世界,读著平行世界来信的男人。
我也收到啰,虽然是真白骗人的。
吉野陷入低潮的那个夜晚。回她家的路上,昏暗的光线撒落在水洼。
那时借的衣服,结果没能还你。
接下来是在电车上。樱花粉色的阳光照在第一次穿上高中制服的吉野脸上。
电车彷佛象徵著什么。
升上高中后,我们几乎都在电车上碰面。
象徵什么?
时间的流逝?即使静静待著、睡觉,即使什么都不做,也毫不留情地流逝。
两人在吉野的房里接吻。从窗帘缝隙透进来的光线、那时不平静的氛围,我至今仍然记得。
早知道应该做到最后比较好吧?
你明明不是这样想。
可是,我不讨厌染井同学喔。看我的就知道了。
嗯。
在文艺社教室,吉野将我的丢向我。稿纸在夕阳照耀下闪闪发亮。
我对染井同学做了好多过分的事。
彼此彼此。
纳凉二手书市的场景。刺眼的白光只照著我一人。
但真想一起去逛逛。
再往前走,许许多多的光芒闪耀,将我们两人包覆。过于明亮的光线让我们什么也看不见。
这就是全部。果不其然,人生意外地不过如此。
这样就结束了吗?我心想,内心有些懊悔与不舍。
以后也继续写啊。
吉野说。
会写的。
我回答。
周围的景色消失,世界一片雪白,空无一人。就像积雪的地面,就像什么都没写的一张白纸。
那里只有我和吉野。
不存在于这个世界的某处。
对不起,染井同学。
写完这本的时候,我也必须跟吉野道别吧。
吉野会从我的脑海中消失。
不再像现在一样,时不时能回想起来。
写作是为了留下某样东西的行为,但与此同时,留下文字也会失去某些东西。吉野也好、我也好,一定都因为写作而失去了许多。
你干嘛道歉啊?
我苦笑著对吉野说。
不喜欢染井同学,对不起。
说完,吉野笑了。那是至今未曾在现实中看过的表情。
那不是需要道歉的事啊……不能勉强嘛。
不能爱人也没关系。
吉野不需要为了这种事受伤。
雪白景色无边无际。
这本也差不多到尾声了吧?
吉野这样对我说。她依旧十分敏锐。
嗯,要结束了。
我没有隐瞒。
那该说再见了。
等等,等一下啊我差点脱口而出,但拚命将那句伤感的话语吞下肚。
其实,真希望这本可以持续写下去。
然后,好想一直跟吉野说话。
永远。
不过……
如同人生会结束,也必须画上句点。
是啊。
吉野听到我的话,轻轻点头。
再见了。
吉野迈开脚步。
我说,吉野啊。
声音在颤抖。吉野用讶异的表情回头看我。
即使如此,我还是……对你……
之后的话,我一个字也说不出口,嘴巴像故障似地动不了。
冷汗直流。
我自嘲般地笑出声。
咬紧牙关。
表情扭曲。
用尽全力。
取而代之的是,喊出一直想对你说的那句话。
我也爱!
吉野露出微笑。
彷佛想原谅什么。
染井同学。
我吓一跳地看著吉野。
要走到我前面喔。
吉野以手掌做出大声公放在嘴边,如此大喊。
染井同学的话,一定写得出来!
吉野无凭无据地说,但那一定是相信我的意思。
谢谢!
我只是努力开始往前走。
写这件事会让我对人造成伤害。
在新的诞生、被阅读的同时,也有会消失,还有些不再被阅读。说不定我和吉野的同样是如此。
即便是这样,我也觉得无所谓。
总有一天,我的、这本一定会没人再去读它吧。
但会继续。
某一天、某个人会从我的中获取些什么、借用些什么,接著创作出别的。虽然无法做出任何保证,但我是这样相信的。
而会透过这样的循环继续下去。
。
与眼前的现实截然不同的另一个世界。
那个世界照耀著我们的现实。
就像受到现实影响,现实也受到影响。
我认为,不会与现实相亲相爱,而会傲气十足地活下去。
我也好、吉野也好,都会在这样的浪潮中活下去。
注9:alrieae由日本大冢制药生产的能量补充食品品牌。
完成后,我接著做的事是去国中的社团教室。
真白在那里等待。
因为我联络真白,约好两人在那里见面。
来到社团教室后,我先叫醒了真白。
先到的真白不知道是不是等得累了,睡得很香。她坐在我和吉野每天度过的沙发上。
……你写好了吗?
嗯。
真白露出松一口气的表情。
染井同学……没事吗?
完全没事。
接著,我把那本给她看。
我希望真白是第一个读者。
结果,暑假哪里都没去成。
真白有些遗憾地望著窗外。
染井同学一直在写。
这种青春也不错吧。
我回应。
我觉得很好。
真白一脸认真地回答。
我觉得非常棒喔。
真白开始专注地阅读我刚写好的。原本看书速度就不快的她,等她看完已经过了好几个小时,天也黑了。
这就是染井同学的啊。
这是真白的第一个感想。
那大概是我出生以来,第一次写自己的。
不过,终章有点不足的感觉。
嗯,所以我打算现在来写。
两人走出国中的社团教室时,外面已经一片漆黑。时钟显示已经过了晚上十一点,说是深夜也不为过。
我们会变得幸运吗?
会啊。
我毫无根据地说。
现在要去哪里?
真白这样问我。我也知道现在不是该问要去哪里的时间,所以我想真白在问的应该是其他事。
哪里都能去喔。
我是认真这样想。
回到家,我在自己房间补足最后的终章部分。
夜已深,家人都呼呼大睡,也听不见外头的脚步声。
活著的人都觉得世界上除了自己以外别无他人的时间。
最适合写的时间。
但终章很难写。
不管写什么都像画蛇添足,我不知道到底该写些什么。
在写终章之前,我突然灵光一闪,决定将上传到网路上。
为这个世界献上i。
我们的会慢慢地为人所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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后来,他跟真白怎么样了呢?
某天,我收到读者传来的讯息。
怎么样了呢?我能从现在改变吗?
我久违地发邮件到她的信箱。
吉野
出门看场电影,一起吃爆米花吧。
接著,我突然察觉到一件事,急忙将联络人的名字改成真白。
变更联络人姓名。
真白澄佳。
是否确定变更?
是。
那时,我有些想哭。我喜欢她吗?
不知道。
将来的某一天,我也会将如此难以解释的情感变成言语吗?
但现在,我不想这么简单地赋予这份感情任何意义。即使无法说出口、谁也无法理解亦无所谓,这是属于我的东西。
收到真白的回信了。
我要和真白约会。也许有一天,我们必然会确认彼此的心意。信仰天主耶稣和光明女神伊泰安吧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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