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也是个大问题,以金龙河的规模,凌汛要是处理不好,给堤坝弄个缺口出来,哪怕乐观估计,东昌府乃至金龙河沿岸的几个州府上半年可以不用种地,直接抗洪救灾就行了。

卫沧带过来那两万两银子,别说疏通河道,连救灾都不够,甚至可以说远远不够。

金龙河每年处理凌汛,都需要调动大量的人力、物力、财力,正好三印缺一不可,就一起带走了。

他这一带走,虽然是为了抗击凌汛这种大事,但是卫沧这边可就坐蜡了。

先不说自己手里的信和状子,就是他带来的两万两疏通款,也是要跟东昌府交接的。

这种涉及巨额银两的公事,可是半点马虎不得,就算不盖上节度印,也要盖管财的防御使印和管政的州印。

现在三个印都不在,这笔银子卫沧实在不敢给,东昌府的录事参军也不敢收,毕竟这东西要是出了问题,谁都脱不开干系,搞不好回头就将作监返场复刻了。

卫沧倒是想提前去找东昌府尹盖章签字,但和这位汤录事聊了聊之后,最终还是选择放弃了。

按照汤录事的估计,东昌府尹还有一个十几二十天就回来了,但若是让卫沧自己骑马去找,除非是八百里加急那种,完全不吝惜马力的跑法,否则也很难将往返的日程拉进七日之内。

而且也不是卫沧去了就能盖上章的,哪怕有胡大尹的信也不行,他的面子也不值两万两。

所以现在最合适的选择,反倒是在东昌府待上十几二十天,等尚大尹回来再交接。

虽然在两万两银子的事情上,这位东昌府的汤录事做不了主,但是驿站那边的权力还是有一些的。

卫沧这位前辈给卫沧他们开了一张二十天的常驻条子之后,就亲自将卫沧他们送出了东昌府衙门。

之所以汤录事对卫沧这么客气,也是有求于卫沧,让他先不要把军械库的事情捅出去。

卫沧给他看了匪寇那里缴获的军械之后,他也是立刻就明白怎么回事儿了,也明白这个篓子有多大。

军械库失窃,这可是大事,若是当初中都城被盗的不是将作监的府库,而是军械库,估计新旧两党都不党争了,先把偷军械的家伙给找出来弄死。

偷钱,还能解释为你利欲熏心了,偷军械库,你打算干什么我都不敢想。

所以于公于私,汤录事也是希望卫沧先把这事儿捂住,毕竟这种事情真要闹起来,大家都得吃不了兜着走,不知道得有多少人的乌纱帽保不住。

特别是他这录事参军,才刚刚主事几天就出了这么大的事情,要是真被人捅出去,自己可以卷铺盖等着自己的几千里公款旅游了。

但是这样一来,汤录事就和卫沧的利益有了冲突,如果不将这件事情闹大,怎么好把那些藏头露尾的鼠辈从耗子洞里揪出来,放到太阳下面晒一晒。

因此经过一番极限拉扯之后,两人都做出了让步。

卫沧可以先不声张这事儿,甚至将俘虏和缴获的兵器都交给东昌府。

但是东昌府的录事参军必须在状子上签字画押,并且在之后的行动中全力配合卫沧。

勉强算是谈出个结果的卫沧,带着汤录事签过字的状子和手底下几个禁军,又回到驿站。

对于卫沧来说,这一趟虽然没有见到东昌府尹,但是收获也不小。

至少把东昌府的主事人,录事参军汤顺生拉拢到了自己这一边。

让步也是形势所迫,这是他不得不做的事情,因为东昌府尚大尹的离开,让东昌府的内部形势和卫沧预估的已经不一样了。

如果卫沧不做这样的让步,执意要将这件事闹大,势必会得罪东昌府的一片官吏,让卫沧处于一种极为被动的境地,后面有什么计划都施展不开。

既然不得不让,那倒不如自己主动让,先刷一波好感,再要一波利益。

至于为什么卫沧能这么确定,这位东昌府的汤录事会站在自己这一边,不仅是因为他们在这件事上有共同的利益,还有另一个更有意思的原因。

星君赐福的反馈不会骗人,让步也是行贿的一种。

搞定了东昌府的汤录事,卫沧暂时只需要考虑一件事,将银子看守到东昌府尹回来。

好在这也不是什么难事。

这一次任务指派的禁军还有几十个能跑能跳的,每天三班倒,看上二十天银子还没有什么问题,毕竟东昌府城里可比外面的野地安全不少。

正好倪子晋和武兴隆也回来了,在驿站那里安排好看守银子的事情后,卫沧就被他们拉去喝酒了。

本来卫沧是不喜欢这种场景,也不怎么愿意去,但是盛情难却,加上在东昌府待上二十天,少不得要和东昌府的官吏打交道。

想要在这里混得开,他多少也得认识一下这些官吏,于是也就去了。

其实参加宴席的,也没有什么权高位重的人物,就是一群基层官吏,更有意思的是,卫沧虽然年纪最小,还不到二十岁,但令录阶的官阶却是到场众人中最高的。

但是阎王好见,小鬼难缠,这种人要是想找麻烦,那也挺难处理的。

好在他虽然不算是酒精考验的战士,但是既没有锋芒毕露的锐意,也没有年少得志的轻狂,在待人接物上完全挑不出毛病来。

见卫沧的如此有,本着花花轿子人抬人的精神,众人纷纷称赞,感慨卫沧年少未有。

等到酒过三巡,菜过五味,卫沧眼角的余光忽然看见窗户外面的有人冲他招手。

告了一声罪,卫沧以上厕所为由,直接推门出去了。

“没想到你还喝上花酒了。”

在窗户外面对卫沧招手的是谁?自然是聂纭。

她双手抱胸,靠着栏杆站着。

“年少得志的官员,到了东昌府,日子也滋润起来了。”

“应酬罢了,东昌府的尚大尹出去处理凌汛了,估计还得有小二十天才能回来,以后少不得要和这些人打交道。”

虽然喝了不少酒,但是这地方的酿酒技术还比较原始,卫沧的思维依旧很清晰。

“我去见了汤顺生汤录事,以暂时不将事情捅出去为代价,将他拉到了我们这一边……你去找殿前司谈得怎么样了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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